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康殷
2025-11-12 21:39
李子柒復出，憑借漆器微雕視頻，如紫氣東來一般重回互聯網頂流。國內觀眾曾經追捧的李氏田園風又回來了！而且，不只是國內小伙伴喜歡，李子柒復出的作品在海外也獲得了相當不錯的播放量，這無疑屬于一次成功的文化輸出。
離開互聯網3年多，李子柒為何歸來后仍在巔峰？我想原因有兩個：其一，是李子柒具備獨特的審美眼光，以及她將自己的審美融入視頻的轉化能力。李子柒視頻的田園風格獨屬于李子柒，這種風格被國內外的很多人模仿，但從未被超越。能達到這個境界，需要對美具備獨到的發掘力與理解力。李子柒的視頻作品把勞動、生活、自然、傳統的魅力綜合展現出來，難能可貴。我們這一代人中很多人有過農村生活的經歷，盡管如此，我們卻很難像李子柒那樣通過制作視頻，去發掘、展現農村生活中那些美。
其二，是李子柒選擇了一個獨特的賽道。這個賽道就是通過制作視頻傳承非遺文化。首先，非遺文化是有技藝門檻的，絕大多數人不會。李子柒用大半年展現的漆器微雕制作技藝，其他人不一定有能力和有時間復刻。其次，非遺文化容易獲得國人的文化認同。這個時代有個文化特色，叫文化聚落化，某種文化成為一群人的精神圖騰，成為辨識一個人群的符號。舉個例子，東南亞有幾位模仿李子柒的，但模仿得如東施效顰一般。為什么模仿不好？因為存在文化差異。
寫到這里，就要引出另外一個話題：非遺傳承要以什么方式進行？非遺的全稱是“非物質文化遺產”，既然是遺產，那說明它面臨消亡。如果一種手藝在工業高度發達的現代社會大行其道，那么它就不是非遺。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搞非遺名錄，就是怕一些古老的手藝失傳，將來再也找不到。打個比方，這就好像法國的巴黎圣母院，雖然現代建筑師早已能夠建造比巴黎圣母院更富麗堂皇的新宮殿，但新宮殿再富麗堂皇也取代不了巴黎圣母院在法國人心中的位置。2019年一場火災，巴黎圣母院被燒毀了。幸虧歐洲游戲公司碧育在做游戲《刺客信條·大革命》的時候掃描了一份巴黎圣母院的原型，依據這個掃描版本，再借助現代建筑技術，總算是完全將巴黎圣母院復原挽救。非遺傳承就像巴黎圣母院一樣，平時你可能對它毫無感覺，但一旦失傳，某天想起來的時候就會追悔莫及，扼腕嘆息。因此，傳承非遺，是很重要的。
那么，我們是不是要繼續培養大批的人才來傳承這些非遺手工藝呢？我認為理性的回答應該是：不必。正如在歷史上，有了飛梭、珍妮紡紗機、水力紡紗機，手工紡紗便成為一種文化，而非生產力；而有了縫紉機，飛梭、珍妮紡紗和水力紡紗就成為一種文化。人類的所有技藝，都是這么一個此消彼長的過程。就中國而言，如果所有古老的技藝文化都要傳承下來，那么搞不好14億人都不夠用了。而我們真正要做的，其實是記錄。有了視頻，將這些非遺都記錄在視頻里，紀錄片里，一步步每個環節都記錄清楚，然后呢？讓該遺忘的遺忘，未來某一天，如果某個年輕人突然想到了展現，或是為了做視頻，或是單純就是喜歡，讓他能夠找到這些記錄并將其復刻出來。
所以，我認為，除了獨特的審美，并將個性化審美融入視頻當中，李子柒視頻還有一個獨特之處在于，對漆器等傳統技藝的復原。其實，這也是對非遺文化的一種記錄，如果沒人記錄，那么我們整個民族文化的獨特性很容易消散在全球化的浪潮當中。也許，幾百年后有人在歷史上看到了一個詞條：傳統漆器，于是心血來潮想要復刻出來，可那個時候，傳承人早已不見了。那么，他能夠將傳統漆器復刻出來的唯一依仗，就是如李子柒她們所做的視頻。
在未來的某一天，我們的后代復刻那些瀕臨失傳的非遺文化，也許并非是因為心血來潮，而是因為有文化尋根的精神需求。《黑神話：悟空》的電子游戲之所以爆火，就是因為它是中國傳統文化的一條根。那么其它的根呢？很多玩家在玩《刺客信條》《荒野大鏢客》時，都會感慨于這些游戲中復原和展現的那個舊時代如此真實。但那些真實的場景畫面又是如何展現的呢？是靠那些記錄者一點一點記錄傳統文化最初的模樣，從而讓后來者在復原時有所依仗。古老的建筑、手工藝，乃至烹飪菜肴，都屬于一個民族曾經不可或缺的一部分，在未來，它們有可能重新被尋根。所以，需要有人去記錄非遺及我們的過去。正是在這個意義上，李子柒們的努力值得點贊。
本版專欄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。
